第201章 51_灯下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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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51

  “阿珩。”

  这声轻唤,带着历经痛苦之后的疲倦感,还有一些若有似无的眷恋,糅合在男人的声线中,无比的好听。

  周珩将身体往下错,几乎和他平视了,就着那一点点微光看着他。

  “你还疼么?”

  许景昕说:“还有一些难受,但已经在可控范围内了。”

  周珩抬起一手,轻轻滑过他的额头,沿着五官的线条游走:“那是怎样的感觉?”

  许景昕如此形容道:“轻的时候会觉得精神萎靡、困顿、恶心,严重的时候会觉得疼,觉得冷。疼的位置不固定,可能是全身,可能是局部。无论是毒品还是药物,当人对它成瘾,那就不只是生理上的问题,还有心理上的。服药后,人会满足,会生出渴求的心理,当瘾症犯了,就会强迫自己再去吃这种药。”

  许景昕描述得非常详细,若他只是描述疼痛的感觉,她未必能完全理解,可是这种心理上的“变态”反应,她却是懂的。

  周珩的手停了下来,问:“你这次服药时间不长,又有医生开给你的药做辅助,戒断期也不会太长吧?”

  “嗯。”许景昕握住她的那只手,“快的话三天,慢的话一个星期,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没大碍了。”

  周珩想了想:“可是,你过去有长达一年的时间在接触它,这次又……两者会不会产生连续反应?”

  “多少会有一点,但最难熬的时候我已经过去了,那种痛苦的感觉我永远都记得,不会再走回头路。”许景昕说。

  周珩不知道,那所谓“最难熬的时候”是怎样的感觉,却可以想象,类似今晚这样的痛苦,他在上一次戒断期中都是独自承受的。

  一个人,周围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

  即便那时候他们已经建立了信任,可是这么私密的事,这样毫无尊严的脆弱的时刻,他也不可能对她开口。

  就像她历经那些痛苦一样,没有人可以说,别人也不会理解,她只能自己过。

  周珩吸了口气,又朝他贴近了些:“那这几天,让我陪着你吧。”

  她声音很低,几乎要听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他拒绝。

  许景昕盯着她看了许久,就在周珩以为这篇要翻过去的时候,他终于“嗯”了一声。

  两人又一同沉默了。

  周珩垂着眼睛没有看他,却也没有离开。

  其实他们谁都没有困意,她想自己总得说点什么,将这尴尬又暧昧的氛围解开,要么就彻底冷掉,要么就再推一把。

  “你……”

  大约是两人想到一起去了,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看向对方的眼睛,同时笑了。

  许景昕:“你先说。”

  周珩这才说道:“你,刚才是不是就知道我不是一号了?”

  “嗯。”

  “我有破绽?”

  莫非是她哪句话,哪个表情不对?

  许景昕却如此说道:“你看我的眼神,一号从不会那么看我。”

  “什么眼神?”周珩问:“那你一开始就知道了?”

  许景昕摇头:“开始只是觉得奇怪,还不肯定,后来咱们说了一会儿话,我才知道这个一号是你扮的。”

  周珩回忆了一下,却记不清他们都聊了什么细节,她只记得自己一心试探他对自己的感情,大概就是在此期间露出破绽了。

  说话间,许景昕朝她靠近了些,他的手始终没有收回来,就落在她腰背上,仿佛只是搭着。

  周珩眼睛垂着,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唇和下颌。

  两人的呼吸已经纠缠在一起,缓慢的,有控制的,小心试探的

  “阿珩。”

  “嗯。”

  “我……”许景昕的嘴唇动着,“其实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正直。我有很多私心,也有计算。”

  周珩下意识屏住呼吸:“我知道。我从没有把你想成圣人。”

  这话落地,她也朝他靠近了点。

  两人的鼻尖快要碰到一起了。

  又是几秒钟的拉扯。

  时间的流淌在这一刻变得非常奇妙,好像过得很快,又好像慢得近乎煎熬。

  直到许景昕开口:“有件事我早就想做了。”

  他的话就和他这个人一样,确定目标之后就开始部署,落实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等到桥梁搭建完毕,就是攻城略地,摘取果实的时候。

  他的鼻尖滑过她的。

  周珩连说话都要控制着唇形,否则就要碰上了:“什么?”

  “我的理论和经验都不丰富。”许景昕还在铺垫着,“你要多包容我一点。”

  他是紧张的,她能感觉得到

  他又带了一点侵略性,这是天性,就算再木讷,再缺乏经验,也掩盖不了。

  不过,虽然这个时候笑很不合时宜,周珩还是轻笑了声,正准备说点什么鼓励他解放天性。

  然而就在她张嘴的同时,他的唇贴了上来。

  他的吻,生涩且谨慎,压抑着热情,控制着节奏。

  可他越是如此,对于女人来说,越想去释放他的热情,让他毫无顾忌的去尝试。

  周珩起先没有动,就让他轻轻吻着自己。

  她知道,他在关注她的反应,他已经收紧了手臂,有些用力,却又怕勒疼了她。

  她心里是暖的,身体是热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颤抖。

  其实他们都一样,越是靠近就越谨慎,怕美好的东西被破坏,怕再一次经历失去和撕心裂肺的痛,无论是生理的,还是心理的。

  直到她再也控制不住,手落在他的脖颈,回应他的吻。

  他先停顿了一瞬,随即开始“反击”。

  浓烈的,炙热的,熨帖着每一个细胞,每一寸皮肤,足以让她化成水,蒸腾成气体。

  不知过了多久,当这个漫长的吻终于停下来,两人依然没有拉开距离,出于本能的耳鬓厮磨着。

  他们对彼此是陌生的,因此充满了好奇心和探求欲。

  他们又是熟悉的,却还想将那层表面的熟悉再更进一步,刻进骨头里,再一起发酵出来,粘合在一起。

  就像那首《我侬词》里写的一样,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尔,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尔,尔泥中有我。

  ……

  这一夜,两人都充分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另一面。

  他的力量,以及她的温情。

  过去的辛苦、疲累、伤痕、痛苦,似乎都在这一晚得到了抚慰。

  早上,晨间的光洒进卧室。

  周珩第一次亲眼看到了他小腿上的断口。

  她轻抚着,许久、许久,直到他搂上来,吻到一处。

  两人又一起去了浴室,待洗净了,她给他刮了胡子,露出干净的下颌。

  周珩用手去感受着那种清爽的皮肤触感,描绘着他的五官。

  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惜,而他的则如同深邃的湖水,像是要将人溺在里面。

  直至日上三竿,许景昕终于去了书房。

  周珩在楼下接了外卖。

  两人一起吃午饭时,许景昕不经意地提到,刚在书房和许长寻通了个电话。

  他唇边带着笑,可周珩却因此停下筷子。

  许景昕见她立刻提起精神,刺一根根竖起来的模样,不禁笑了,给她夹了块肉,说:“先压压惊,我要说的事不需要这么紧张。”

  周珩将肉吃了,这才听他说:“我跟他说了,我想和你把关系定下来,正式的,公开的。他同意了。”

  周珩睁大了眼,既惊讶于许景昕的行动力,也惊讶于许长寻的好商量。

  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他同意,是因为许景烨?”

  “嗯。”许景昕说:“许景烨回来后小动作频繁,许长寻已经意识到这个儿子彻底离心了,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应该就是安抚许景烨,修复父子之间的裂痕。但照目前看,他失败了。”

  许长寻当然会失败,他根本不了解许景烨的心情。

  许景烨这次反弹,绝不是只因为许长寻和梁峰做的那场交易,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早就破碎了,就像是骨头分家了,唯有皮肉还连在一起。

  而梁峰的那一手,就等于连皮肉都切断了。

  周珩说:“许长寻亲情淡薄,在意识到这个儿子已经铁了心要对付他之后,他虽然觉得失望,但很快就会反击,要在许景烨壮大之前将他扼死。所以你提出要取代他的位置,就算他心里排斥跟周家继续纠缠,从大局上考虑也会答应的。可这样一来,他就等于将你推出去了,许景烨会视你为眼中钉。”

  许景昕笑着反问:“我不提,他就不会了么?在他心里,我将你抢走是事实,有没有那层婚约都一样。”

  说到这,他停顿一秒,又道:“至于许长寻,无论他心里怎么想切割,许家和周家的关系到底建立了二十几年,并非一朝一夕,要断开岂是那么容易的?许长寻比谁都清楚,周家既是他的心腹大患,也是软肋,他不可能真的做到脱离周家,反倒是放在身边时时刻刻监视着,才会放心。”

  是啊,周楠申简直就是许长寻肚子里的蛔虫,许长寻做的事,周楠申桩桩件件都记了下来,还有一部分拿着实据。

  话说到这,周珩放下筷子,安静地想了片刻,终于说道:“有件事,我还没有跟你说。”

  许景昕给她盛了碗汤,问:“什么?”

  周珩接过汤碗:“周楠申的确留了一些东西给我,就在前两天我找到了,还将其中一部分跟许长寻有关的证据,给了许景烨。”

  这一次,换许景昕惊讶了。

  周珩解释道:“只是一部分,不是全部。许景烨要对付许长寻,注定了两败俱伤。可许景烨的筹码并不多,在这件事情上会很吃力。而我又需要时间去安排其他事,不能让许长寻在这个时候还有力气来对付我,所以……”

  周珩的话说到这又顿住了,同时迎上许景昕的目光。

  许景昕表情严肃,眼神却是温和的:“我明白,换做我是你,也会这样做。”

  周珩微微松了口气,其实她没必要紧张,她一个人单打独斗惯了,也从不会去在乎他人的观感。

  可是和许景昕的关系,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她很珍惜,也很爱护,倒不希望因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而产生嫌隙。

  许景昕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隔了几秒,握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一边揉着一边说:“非常时刻当用非常办法。你我身在局中,很多事没得选。如果一味的谨守所谓的原则和底线,不屑与之同流合污,那连活下来的资格都没有,又凭什么站到最后?”

  周珩这才摇头笑了:“我不在乎原则和底线,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还没机会告诉你。”

  “哦。”许景昕挑了挑眉,“那么,这几天你有的是时间来跟我分享。”

  两人又相视一笑。

  直到午饭后,周珩提到她同样将几份资料交给程崎的事,

  这里面的意思自不必多说,无非是借力打力。

  然而说到程崎,许景昕却隐有担忧。

  周珩看出来他的顾虑,便问哪里不对。

  许景昕是这样说的:“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和试探,我已经可以肯定,程崎在给经侦提供情报。但这也是最大的问题。”

  经侦?

  是有些意外,但也合乎情理。

  程崎单独对付梁峰,结果不会乐观,他是梁峰一手栽培起来的,他的人都是靠梁峰吃饭的,又怎么可能真的帮助程崎。

  再说,梁峰背有靠山,只要靠山不到,程崎就取代不了梁峰。

  在这种情况下,程崎就要另寻他法。而那些一直盯着梁峰这条线,试图将其连根拔起的执法部门,也会想到从梁峰身边的人下手。

  只是……

  周珩问:“为什么说是最大的问题?”

  许景昕解释道:“这个问题就在于程崎的性格。他始终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他要除掉梁峰,前提是保全自己,他们之间的对战就会变成长期拉扯。这也就意味着,他给经侦提供情报也是有选择和有条件的。他想送梁峰去坐牢,但他不想一起进去。”

  这样一来,那些情报和线索,就不会是最重要,最关键的部分。

  因为所有能打到七寸的东西,梁峰都会让程崎一起沾手,程崎交出去了,就等于连自己一起交代了。

  周珩说:“我给程崎的东西,是梁峰过去犯下的事,和程崎无关,他可以放心用。”

  “嗯。”许景昕说:“但我猜程崎不会将那些东西往上交,他会先自己利用。这样做既有利也有弊,交出去了很有可能石沉大海,不交就等于将危险留给自己。”

  周珩接着说:“任何黑恶势力做大到一定程度,都绝对不是个人行为,非得有人纵容、包庇,才能羽翼丰满。程崎跟了梁峰那么久,必然知道梁峰的根基不是一个经侦部门就能撼动的,但他也了解梁峰势力的软肋,他一定会从这些地方下手。”

  许景昕:“但站在梁峰的角度上,一旦他的根基被人动了,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程崎。所以程崎的行动一定要快,还要杀得梁峰措手不及,否则只会给自己增加变数。”

  ……

  这之后数日,周珩就堂而皇之的住在许景昕的别墅里。

  许景昕也极少去长丰集团,美其名曰在家调养身体。

  周珩将周楠申留下来的部分资料拿给许景昕看,有许长寻的,也有梁峰和那位靠山的。

  她知道许景昕身份特殊,一直和警方有联系,但许景昕看到这些东西后,就和她的反应一样,并没有交出去,而是先选择按兵不动。

  期间,两人一起出了趟门,是去看望柳婧。

  柳婧有专人照顾,情绪很稳定,对他两人也有印象,就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

  周珩给她哼了那首童谣,柳婧默默地流着眼泪,念叨着自己的孩子,那是她记忆深处的美好。

  只是周珩并没有借此机会跟柳婧相认。

  她本就是个情薄的人,对于母爱是有过向往,却也是陌生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和亲人正确相处,不知道该如何付出子女的爱,就像这样保持着距离,却又在心里惦记着,似乎才是最适合的方式。

  后来,周珩陪着柳婧进屋单独说话,柳婧主动拿出来的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周珩小时候的几件玩具。

  柳婧抚摸着玩具,讲着她小时候的事。

  周珩却在其中发现了一个优盘,就和蒋从芸给她的一样。

  周珩将优盘拿走,问柳婧是谁给她的。

  柳婧只说,是孩子的爸爸。

  那优盘后来周珩验证过,和蒋从芸给的一样,插入电脑就会弹入一个登录界面,再输入里面的账号密码就能和海外连线。

  但周珩没有启动,只是原路退出。

  她起先还觉得奇怪,不明白周楠申为什么要给柳婧和蒋从芸留同样的东西,后来再一想,即便是他也做不到料事如神,只留下一条线实在太过冒险,蒋从芸和柳婧都有变数,而他也只能多做几手准备来预防万一。

  只要蒋从芸和柳婧之间能有一个人将优盘交到周珩手里,这张底牌都不会浪费。

  可反过来,若两条线都掐死了,那就是天意了。

  除了看望柳婧,和许景昕回应警方的问话之外,两人就关起门来过日子,好像对外面的事完全不闻不问一般。

  可实际上,他们人虽没动,外面的变化却是一件不落的知悉。

  先是长丰集团。

  许景烨就已经开始动手了。

  许景烨是许长寻一手教出来的,在公司多年又十分熟悉内部运转,了解高管们的想法,如今他又握着一些关键性把柄,要在公司排布自己的人,暗中谋划架空许长寻,倒也不是难事。

  许长寻自然有所觉察,而且已经在防范了,下一步应该就是亲手收拾这个儿子。

  只是许长寻收拾的动作也不能太大,梁峰牵的线还没搭稳,此时长丰集团父子相残的风声若是传了出去,这条线可能就要断,外面的对手公司也会趁火打劫。

  谁知就在这时,许家又出事了。

  于真不知何故受到了惊吓,忽然早产。

  孩子生下来后气息微弱,而且先天不足,在医院抢救几天,最终还是去了。

  许长寻因此受到一点打击,在家里躺了两天。

  许景烨去家里探望时,父子俩关上门聊了半个小时,许景烨就离开了。

  当天晚上,林明娇就发现许长寻身体不适,急忙送到慈心医院。

  结果,许长寻瘫痪了。

  在经过一番治疗之后,许长寻终于恢复了说话能力,但要再站起来,怕是不可能了。

  他整个人都因为这次的接连打击,以及这场病而消瘦了大一圈。

  这件事还是后来周珩听蒋从芸说的,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想着一年前许长寻的意气风发、深谋远虑,如今却落到卧病在床的地步。

  许长寻这一病,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在集团里传开了。

  这下不仅许景烨的人更加积极,就连那些原本还在观望风向的高管,也纷纷投靠和示好。

  许长寻虽还是董事长,但要不了多久,股东大会就会以他身体原因动议换人。

  许景烨是不二人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景烨近来事业做大,太得意忘形了,他竟没有联系周珩。

  周珩对此倒是全无想法,她更关心的是许景烨一人独大之后,会如何对付许景昕。

  许景昕也想到了这一层,但他并不担忧,只说:“长丰集团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眼前的风光只是回光返照。许景烨若看不到这一点,没有抽身的意思,还自认为能力往狂澜,那就会一起陪葬。”

  而另一边,原本搅合在许家父子中间的梁峰,也突然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一段时间。

  程崎迟迟没有传来消息,但周珩知道,他已经在行动了。

  ……

  几天后的某个晚上,警方针对康雨馨的制毒工厂展开收网行动。

  许景昕因配合警方行动,彻夜未归。

  他们都知道,一旦康雨馨走投无路,势必狗急跳墙,接下来由她嘴里咬出来的人,必不会少。

  这里面除了制毒线上的,还有许家和周家,但凡和她有联系的,怕是都会拉下水,还不知道会牵扯出多少惊天大案。

  而同一天,周珩也回了周家。

  她回周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迟来的清理门户。

  要说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因为这段时间周珩不在,连公司都不曾露面,周家又恢复到往日的低调,在长丰集团的存在感也一路降为零。

  哪怕是周楠申生病期间,都没有这么沉寂过。

  黄兵和高征本就不是安分的,他们也不懂潜龙在渊的道理,一见周家不行了,就又开始想着造反。

  之前两人生了二心,还是周珩在电话里点名了两人的软肋,两人这才老实了一段时间。

  可这么久过去了,两人不见周珩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只是口头上威胁一下,便又开始动歪心思。

  两人虽然没有通气,但在操作上想法一致,认为过去的把柄要是周楠申真有实据,并且交给周珩,周珩不会不用。

  而她到现在什么都没有拿出来,只是口头威胁一下,八成就是虚张声势。

  他们怕周楠申,不只是因为周楠申知道他们的把柄,还因为那些钱。

  如今周楠申死了,就算周珩道出那些事,他们也可以咬死不认,就说周珩诬陷。

  如此一想,两人就互相知会了一声,打算联手掏空周家,就像许景烨架空许长寻那样。

  陈叔发现异动,立刻打电话给周珩,黄彬和高征负责的关系和势力,正在脱离和周家的关系,有意自立门户。

  周珩却好像早就料到一样:“迟早的事,他们要脱离,就给他们这个机会,越干净越好。你在背后也要放放水,加快进度。”

  再一转眼,周珩回了周家。

  陈叔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逐一汇报。

  周珩听了便问:“摘出去多少了?”

  陈叔说:“八成了。要紧的部分,都摘清楚了。”

  只是说到这,陈叔又道:“小姐,我知道你的用意,你是怕将来有人调查许家,会连周家一起端了。但就算现在摘清楚了,也还有追溯期,周家怎么都洗不清的。”

  周珩笑了笑,说:“我爸以前做的事,虽然大部分是他吩咐别人去做的,但说到底他是主谋,那些事没得洗。幸好他现在走了,法律又没有连坐,我要摘的就只剩下周家参与经济犯罪的关系。黄彬和高征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以防将来被他们反咬一口,就要从现在切割。当然,周家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也得立功,钱必须交出去,不过还不至于掏空老底。”

  至于怎么交,交多少,交的同时是否再加点别的料,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然而,即便周珩胸有成算,陈叔仍有些担心。

  周珩只好将话题岔开,让陈叔帮她联系两个人。

  陈书问:“谁?”

  周珩:“高慎、黄锳。”

  这几天黄彬和高征正在兴头上,好不容易摆脱了周家,胜利果实还没吃够,肯定不会过来。

  但高慎和黄锳就不一样了,他们还不敢这么快就驳周珩的面。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周珩让陈叔以叙旧的名义去传话时,还特意补充了一点,如果两人推脱,就带句话,问他们还想不想知道梁云琅是谁。

  果不其然,陈叔话刚带到,高慎和黄锳就来了周家。

  两人起初是在小厅里等待,而后由陈叔逐一叫去书房。

  同样的一幕,就和当年的周楠申,分别叫高征和黄彬过去见他一样。

  ……

  周珩给两人的时间都不多,每个人十分钟。

  先进来的是黄锳。

  黄锳表面上看没有高慎那样有主见,过去她给周珩的印象一直都是胆小的,柔弱的。

  可这一次,黄锳露出了不同以往的另一面。

  想来也是,黄彬教出来的女儿,都敢和高慎一起去杀人了,又能柔弱到哪里呢?

  周珩还记得有一次和姚心语闲聊时,姚心语问了句:“你那个秘书怎么老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好像我欺负了她。”

  周珩说:“她就那样,被她爸保护的太好了。”

  “呵。”姚心语一声冷笑,对此不以为意,“能在长丰集团混出一席之地的,会是小白兔么?”

  周珩那时候不太关注黄锳,再加上黄彬是周家的人,她对这对父女也没那么在意,经过姚心语这一提醒,才走了心。

  事实上,这段时间周珩没有去长丰集团,全然一副要辞职回家的模样,姚心语也问过她的打算。

  周珩自然不会交底,只问姚心语,黄锳有什么动静。

  姚心语说:“有点狂了哦,眼里都没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中头彩了。”

  可不是中头彩了么,黄家终于摆脱周家了。

  再说眼下,周珩亲手给黄锳倒了杯茶,笑道:“喝了你那么多次端给我的茶,这次换我请你。尝尝我的手艺。”

  黄锳也没客气,扫了一眼周珩,将茶送入口中,说:“真是不错。听说董事长最喜欢这口,果然名不虚传。”

  随即黄锳放下茶杯,又道:“周小姐,我人已经来了,咱们就别拐弯抹角了。”

  周珩笑着弯了眼,仔细地审视了黄锳一眼,这才问:“袁洋,是你们杀死的,对么。”

  虽然周珩语出惊人,但黄锳早有准备,面上肌肉只略微僵硬,就稳住了。

  “你有证据吗?”

  周珩仍在笑:“你会这么问,就说明我说对了。”

  黄锳跟着笑起来,满不在乎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周小姐,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陷害我吧?你是不是录音了,这点伎俩我是不会上当的。”

  周珩笑容淡了,看着黄锳如此嚣张得意的模样,倒是半点没动气,只将手边的一个纸袋子放在她面前,说:“你多心了。就算我录音了,作为证据定罪力道也不够。我叫你来,不是为了套你的话,相反,我还有些事想告诉你。”

  黄锳没有碰纸袋:“这是什么?”

  周珩又拿出几张照片,举起来给黄锳看。

  黄锳瞥了一眼,目光就定住了,随即脸色大变,待她仔细辨认清楚,周珩又将照片放下。

  黄锳缓了片刻,说:“你别想离间我们,谁知道照片有没有做手脚,现在合成技术那么厉害,或者找个相似的人化个妆,手段多得是。”

  周珩靠着椅背,只淡淡道:“这应该是咱们最后一次对话了,我何必那这种事来诓骗你。如果是假的,你要拆穿也很容易。你们两家要脱离周家,其实我早就知道,但我没有让人做事,也是想着强扭的瓜不甜。如今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这就是我最后送你的礼物,省得你们父女糊里糊涂的被人耍。你爸倒也罢了,你呢是不是打算嫁给高慎,还要叫那个和你母亲偷情的男人为‘爸爸’。婚姻可是大事,同为女人,我劝你想清楚。”

  黄锳瞪向周珩,已经有几分怀疑了,但她还是说:“心理战我也会玩,我知道你就是想在我们两家中间种下怀疑的种子……”

  “哦,就算是这样好了。我图什么?”周珩将她打断。

  “你……”黄锳想了想,“你不甘心,眼看着周家被瓜分了,自己又没本事笼络人心,你想出口气。”

  周珩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好,那就坚定你的认知吧。”

  随即她指了指黄锳面前的袋子,又道:“东西你带回去慢慢欣赏,我刚才给你看的只是其中几张,里面还有更精彩的内容。到底我是我做手脚,还是确有此事,随便你们查不查。当然,你也可以瞒下来,不然若是让你爸知道了,你和高慎可就真的完了。”

  不多会儿,黄锳灰头土脸的走了。

  此时高慎还在小厅里等待,黄锳没有去找他,也无暇顾及两人来时说好的要一起离开的话。

  隔了一分钟,陈叔又去叫高慎。

  高慎走进书房却不见黄锳,先是疑惑,随即看向周珩。

  周珩和刚才一样,先倒了杯茶,等高慎坐下才说:“这杯茶之后,咱们就算了断了。之前你帮我做过事,为了表示感谢,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高慎将茶一口饮进,见到周珩拿出一个纸袋,却没有理会,只问:“黄锳呢?”

  “她走了,你们没碰到么?”周珩反问。

  高慎皱了皱眉:“你对她做了什么?”

  周珩好笑道:“我对她能做什么,你不如问我你爸对她做了什么。我也只是给她看了点东西,她就吓得跑掉了。”

  这话明显是别有暗示,高慎听得动了气:“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周珩欣赏着高慎的表情,遂将刚才那几张照片,扔到他面前。

  高慎捡起来一看,愣了,表情就和黄锳一样精彩。

  可他反应也够快,将照片扣在桌上,张嘴便说:“照片可以动手脚,人也可能相似。这手挑拨离间可不高明。”

  还真是一对儿,语气都一样。

  周珩说:“照片送你了,只管拿回去问你爸。我可以骗你,他却不会。哦,还有这袋东西,你也一并带走,这是周楠申生前答应过帮你爸办的事,他已经做到了。从此以后,你我两家再无瓜葛。”

  高慎将照片装起来,脸色也逐渐缓和,隔了片刻,问:“周楠申答应过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那你可真够不孝的,你爷爷奶奶是怎么死的,你不问了么?”周珩如此说。

  高慎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拿起那个袋子,要当面拆开。

  可周珩却说:“我劝你回去再看,和你爸一起看,他身为人子,这件事也应当让他第一个知道。”

  ……

  处理完黄、高两家的事,周珩又跟陈叔交代了两件事,一是将袁生的骨灰取出来,二是去警局领回袁洋的骨灰,将它们合葬。

  而后周珩就回了房,在房间里整理周楠申留下的东西,一直到深夜。

  这一晚,周珩没有睡觉,

  天亮以前,她驱车回了许景昕的别墅。

  进门见许景昕仍没有回来,周珩就坐在客厅里等。

  期间她小憩了片刻,不过半小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她听到大门外响动的声音。

  周珩醒过来,意识还有些模糊,双脚已经不自觉地走向门口。

  等她定神站稳,大门也开了。

  许景昕带着一身凉意,进来了。

  见到周珩,他先是微怔,随即扬起笑:“一直在等我?”

  “嗯。”周珩上前,将他搂住,同时也感受到他身上的疲倦和如释重负。

  她的心“砰砰”的,跳得很快,她有很多话想说,很多事想问,包括他这一晚的经历,这里面该有很多细节,以及惊心动魄的时刻。

  可那些千万言语到最后,便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以及他在耳边说的那句:“康雨馨落网了。”

  平平淡淡的六个字,仿佛道尽了许多事。

  当初他回来许家,是因为康雨馨,如今许家即将大难临头,康雨馨也终于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而他,也从钟隶变成了许景昕。

  周珩心里一紧,手上也加重了力道,刚才想说的话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重要了。

  她只问:“有没有大仇得报的感觉?”

  “和我以为的相差很多,其实我并不痛快。”许景昕轻抚着她的头发,“但我有一种完成使命的感觉。”

  周珩抽开身,两人相视片刻,一同笑了。

  周珩吻上他的唇,他的手扶住她的后脑,就这样摩挲着,极尽温存。

  直到周珩躲过他追上来的吻,拉着他的手笑道:“虽然天亮了,但咱们还是得睡觉。只是睡觉,你需要休息。”

  许景昕也笑了,任由她拉着走向楼梯。

  周珩还是一觉醒来才听许景昕说,这次在康雨馨的制毒工厂里搜到了大量毒品和原材料,纯度之高,数量之多,判十次死刑都够了。

  周珩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概念,许景昕的语气也有些轻描淡写,后来她开车送许景昕去市局做笔录,许景昕将从别墅里收拾出来的康雨馨的物件一起带了过去。

  康雨馨见到他便破口大骂,但无论她再如何埋怨、控诉,都不过是垂死挣扎。

  再往后,康雨馨就在警局里开始咬人。

  她也承认了,一年多前霍骁的车祸,与她和霍雍有关。

  警方顺藤摸瓜,找到车祸的经手人,是康雨馨十几岁时的男朋友,如今是一家KTV的老板,叫秦伟。

  这下,可真是挖出萝卜带出泥了。

  和秦伟有关犯罪活动,数字之惊人,连警方都为之咋舌。

  而这里面,就包含长丰集团贺副总的女儿被轮|奸一事。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不再是一个毒品案那么简单了,市局上报之后,上面很快开会讨论,并调动各部门配合,成立专案小组。

  除了毒品线,如今还要调查康雨馨咬出来的其他案件。

  康雨馨还说,庞菲案是许景烨的指使,还提到一些许家和周家过去涉黑的历史,这就又牵扯到许家、周家和长丰集团。

  不只是许景烨,就连周珩和许景昕也多次去警局接受问话。

  而他们都很清楚,这还只是前奏。

  说来也巧。

  在周珩和许景昕又一次去警局做笔录时,还刚好和许景烨碰了个面。

  许景烨近来变化颇大,以前一直都是贵公子的形象,即便有再多的谋算也会小心隐藏,如今却连藏都不藏了,打眼一看不仅阴郁、狠毒,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光也越发像是动物。

  许景烨见到两人也并未多言,他只是点了下头,就走向自己的律师。

  ……

  这之后几天,江城又生出新的案子,每一桩都骇人听闻。

  除了霍家在网上的黑历史之外,ST又爆料说,多年前曾有一位科研人员抓住了霍家谋财害命的把柄,却因此被害。

  有心人士将这段故事逐一挖掘,又牵扯出这位科研人员已经身故的大女儿,据说她曾经追查过父亲的死因,但后来却不幸死于一起高中生故意杀人案中。

  紧接着,江城某废弃工地上发生爆炸事件。

  几日后,造成爆炸事件的炸弹狂徒,被一中年男子杀害。

  而这名中年男子,在同一天晚上又冲到霍家的别墅里行凶,霍廷耀的律师之一当场死亡。

  转眼,在城市的另一边,又出现了灭门案。

  只是这个案子和过去的有些不同,也并非是陌生歹人冲入家中,而是一对高姓父子冲进黄姓家中,双方发生火并,导致四亡一伤,只有高姓的儿子尚残存一丝气息。

  但他在医院抢救了三天,最终也是不治身亡。

  就因为此事,周珩又一次见到了北区分局的傅明裕。

  高家和黄家过去都在为周家效力,这一点毋庸置疑,如今出事了,周珩知道自己必须给个交代,更何况警方已经在高家中搜到了一些促使本案走向悲剧的关键性证据。

  傅明裕也非常直接地问周珩,对高、黄两家的故事是否知情,有没有参与。

  周珩这样说道:“东西,是我给的。不过我是交给了高慎和黄锳。起因么,是因为我父亲周楠申生前曾经答应过高征,早晚会帮他找到杀害他父母的凶手,会告诉他结果。但这件事我父亲到死都没说,只告诉我有两袋东西留给高、黄两家。”

  傅明裕问:“既然你们有证据,为什么不交给警方,你知不知道隐匿证据也是犯罪?”

  周珩说:“怎么能说是隐匿证据呢,那两个袋子我也是前几天收拾我父亲的遗物时才发现的,袋子上还有我父亲的笔迹,写着“高”、“黄”二字。我将它们交给高家父子,也是因为慎重起见,他们是当事人,完全可以拿着实据来寻求警方的帮助。我又怎么会知道他们这么冲动,竟然会跑到黄家行凶呢?”

  显然这些说辞,周珩早就想清楚了。

  尽管傅明裕已经看懂了周珩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那些证据她早不拿晚不拿,偏偏在黄、高两家脱离周家之后才拿出来,用意为何?

  只是话说回来,用意到底只是用意,周珩的做法连教唆都谈不上,高家父子是心智正常的成年人,他们完全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直到笔录结束,傅明裕才意味深长地撂下话:“为什么每一件事都跟你有关。周小姐,你自己也要反省一下。否则咱们还会再见的。”

  可周珩已经不再是第一次见到傅明裕时的她了,她笑了笑,气定神闲地说:“傅队,你是最清楚不过了,过去那些案子,我既没有作案动机,更没有实施犯罪。我只是阴错阳差的说了一些话,做了一些事,无论是在道理上还是在法理上,我都没有责任。而这一次,高家父子不信任司法的力量,宁可寻私仇也不报警,这不是我的错。黄家三口到底谁有罪,谁无辜,那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说到这,周珩又话锋一转,不经意地问:“哦,对了,我都忘记问了,袁洋的案子调查得如何了?”

  傅明裕深深地看了周珩一眼,这才说:“我们已经查到线索,证实此案和高慎、黄锳有关,但我们的行动还是晚了一步。”

  高慎和黄锳,已经死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

  周珩只煞有其事的“哦”了声,问:“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天道好轮回呢?”

  傅明裕话里有话:“我个人倒是认为,在这个案子里,人比天算得更准。”

  周珩不再接话,又是一笑,起身便走。

  ……

  周珩走出询问室,一转弯,就见到了等候多时的韩故。

  韩故迎上来,和周珩并肩走出分局,两人都没有说话,却是心思各异。

  直到来到外面,周珩坐上韩故的车,报上许景昕别墅的地址。

  韩故却没急着发动引擎,先是一笑,说:“我还以为周小姐终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了,没想到跑这一趟只是坐冷板凳。”

  他们都很清楚,这件事根本没必要请律师,韩故来了也是摆设,可周珩还是把人叫来了,显然是别有他意。

  周珩也没催促韩故开车,只是没头没尾的问了句:“最近跟程崎联系过么?”

  说话间,她转过头对上韩故,自然也看清了他眼里来不及掩饰的诧异。

  韩故没有装傻问“程崎是谁”,也想到周珩不会毫不知情地问出这么一句,只说:“周小姐是什么意思,不如直接点。”

  周珩微微笑了:“网上的新闻我也有在关注,这段时间霍家可是火烧眉毛啊,好像有人跟他们杠上了。依韩律师所见,一旦事情查实,霍廷耀要蹲多久呢?”

  韩故感受到她话里的恶意,但那是针对霍家的:“你很关心这件事?”

  这既是问题,也是陈述事实。

  周珩说:“比你还差一点。”

  韩故眯了下眼,审视周珩的同时,也在思量周珩介入此事的目的和动机。

  可他既看不到事情的全貌,便窥探不到周珩的思路,起码从他这个角度看,周家和霍家是无仇无怨的。

  韩故问:“你希望他蹲多久?”

  “永远。”周珩非常坦白。

  韩故又问:“个人恩怨?”

  周珩说:“算是吧。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这个客户更珍贵了?”

  韩故终于笑了,半晌又道:“你突然提起这茬儿,该不会只是跟我确定刑期吧?”

  “当然不是。”周珩说:“我要你直接回答我,这件事你有多大把握。”

  她关心的只是韩故能否成事,不论过程。

  韩故笑意散了,眼神也冷了些:“他绝对跑不掉。”

  这句保证,不只是对她,更是自己。

  周珩看见他眼底的决心,并不打算追问韩故的动机,想来那也是一段痛苦的过去,她既感同身受,就不会挖人疮疤。

  她只这样说道:“好,我等着看。如果有一天你撑不下去,需要帮助,可以找我。”

  得了这句承诺,虽还未兑现,韩故却直觉认定,周珩已有成算,甚至于她手里掌握的武器完全可以送霍廷耀最后一程。

  而她先来询问,没有提议插手或介入,只是不想打乱他的计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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